李承欢十二岁那年遇见的嬴初墨，那年他刚刚拜入门派没几年，门派的名字叫北亭，拥有一座山头，名字叫北亭山。
那时少女不过十一二岁的模样，受了命，要上北亭山。
嬴初墨姓嬴，是嬴公子扶苏的女儿，天下共知。
谁都不明白一个帝王家的小姑娘，为何偏偏要去那个连修炼资源都没有，冷冷清清的山头做什么，总之她就那么执着地上了。
李承欢那时忙着别的事，待到他听闻消息，下山去寻那个未过门的师妹的时候，少女红着眼眸，坐在北亭山的山阶上，抹着眼泪。
他清楚地记得，那一袭华服锦衣的少女，大冬天的也不回家，就这么候在北亭山山门口，闪亮的眸子里透着执着的色彩，一遍又一遍对着已经冻僵的手掌哈气，低头喃喃着待下去，不回去之类的话。
粉嫩的小脸，冻得通红，雪落满肩，她浑然不知。
他也是后来才知道，他那位师姐，认为一个帝王家的孩子受不得辛苦，所以连山门都未曾给她打开。但少女还是执拗地，从早上待到下午，半步未离。
但是那年，北亭山落雪，纷纷扬扬的，特别大。
帝王家的女儿，娇生惯养的，她是怎么忍下来的？李承欢不知，只是记得那个执着的眼神，令他动了心，所以他拍去她身上的霜雪，少女抽着粉红的小鼻子，疑惑地看向他。
“你……，是谁？”
“北亭山子弟，你的师兄。走啦，我背上山啊。”
他依稀记得那时少女愣了片刻，而后眼眸中又充斥着白雾，扑到了他身上，大滴大滴的泪水落下。
于是他背她上山。
“师兄，你叫什么名字？”
李承欢背后，华服少女低声念道，她探出脑袋，盯着少年的侧颜。
“我名为李承欢，当然，叫我承欢就好了。北亭山小，师尊云游去了，只剩下了我与师姐洛君然两人，加上你，就是三个人。无须那么拘谨，随便叫就好了。”
“那……，承欢？”
“都可以。”
那时的他一心念着怎么跟那位师姐解释怎么下了个山，便捡了个师妹来。没有注意身旁佳人的眼眸忽然就闪亮了起来，琉璃般的眼瞳中闪耀了一瞬名为情愫的东西。
从此北亭山便多了一位名为嬴初墨的师妹。
后来，先王驾崩，公子扶苏被赐死，他的这位小师妹，为躲过朝堂动荡，便下了山，销声匿迹，从此断了音信。
前世他这夜醒来，却怎么也不愿意娶了这位师妹，顺了这番姻缘。
嬴初墨是喜欢自己的，他从以前就知道，只是那时他傻傻的，心中不算大的一亩三分地，只装得下他那个师姐。
所以前世婚配那一夜，他连夜出逃，御剑又飘往北域，也未曾想着这样一走会让自己的这个小师妹被天下人耻笑。
至于后来，以这事为契机，那些居心叵测的谋臣将这江山易主。天下不再性嬴，她被千夫所指，但还是跟在自己身后，像什么事都没发生那样每天笑着，做妻子应该做的事。
便是最后仇家寻上门来，也是她挡住了最后刺向他的那一剑。
她是那么笨的，执拗地喜欢着自己啊，所以才会在以后，让李承欢心有愧疚，不想成仙。
回到现在。
李承欢将心中的那抹愧疚悄悄隐藏，拍拍她的背，轻声笑道。
“怎么哭了啊，小傻子。”
“初墨这么厉害啦。当初不过是跟在我后面的小小师妹，现在已然登足朝野，成为大秦帝王。”
“呜……师兄是坏蛋，不顾他人的坏蛋。”
“明明你只要一句话，我便会来帮你。可你总是这样，什么都不说，只是一个人承受着一切，便是杀上北域寻师姐，也是独自一人……呜……”
“师兄……是笨蛋……呜……，你总是不懂得……，不懂得好好珍惜自己啊。你知不知道，知不知道我听及驻守北域的秦军说你浑身是伤躺在荒漠上，那一刻我有多担心？呜……”
“……，若不是巧遇了师尊，你心口上的那伤，便是仙人来了也无力回天，呜……，大笨蛋……”
嬴初墨一口咬在他的肩头，在咬下去的一瞬间方才想起他还有伤在身，于是又抹着眼泪扬起头来问他疼不疼，蠢蠢的模样暖着李承欢的心。
少女琉璃般的眼眸红彤彤的，闪烁着泪光，墨发被打湿，披在额前。她白皙修长的手指微微弯曲着收在胸前，是想要抵在他胸口的，只是顾忌他的伤，所以没有发泄尽心中这些年来的委屈。
总是这般顾着他，就连最后也是……
不经意间，少年的眸子又黯然了下来。
“怎么啦承欢？是不是真的咬疼了？”
少女见他也不言语了，眼眸中不见光彩，还以为真是自己下口重了，顿时便慌了，要扒开他的衣裳看牙印。
李承欢笑着抓住她的手，盯着她疑惑的小脸，眼眸又亮了起来，笑道：“怎么啦，因为是新婚之夜，所以就那么主动了？”
嬴初墨白皙水嫩的脸上一寸一寸地染上绯红，不知想到了些什么，羞涩又淡退了下去，只是还不敢看向他的眼睛，琉璃般的眼眸中划过一丝不安，她收手于胸口。
“承欢，会不会怪我。”
“指什么？”
“姻缘……，我没经过承欢同意便擅自做主了。”
“都是……，都是师尊说，若不让我嫁给你就不医治你心口的伤，我这才……”
少女怯怯地，扬起小脑袋瞥向少年的眼眸，在触及他眼里的一丝温柔后又低了下去，只是脸上绯红更甚。
“那，初墨愿不愿意呢？”
李承欢盯着少女，笑道，眼眸中微漾着温柔。
“若是我说，此后不管是哪里，我都想初墨陪在我身边，初墨又愿不愿意呢？”
“承欢……”
嬴初墨愣了愣，片刻后小脑袋才理清楚李承欢话语中的意思，眼眸忽然就明亮了起来，仿佛倒映着星辰大海。身子还是因为羞涩而微颤着，但她咬着银牙，摘下赤金发簪，甩甩头，任由三千青丝飘落，她将身上的帝王衣脱下，露出大片大片雪白透着些许粉红的肌肤，以及少女可爱的亵衣。
“初墨？”
李承欢还未想到少女想要做什么，她已然将蜡烛吹灭，钻入被褥来。
少女的双手环过他的腰，微微颤抖着，在胆怯，只是还在强迫着自己勇敢，小脸抵在他的背后。
“此后，换初墨陪在承欢身边。”
短短一句话，仿佛耗尽了她全身的气力，嬴初墨赤红的脸颊抵在少年身后，大口大口地吸气，却又轻轻的，不敢让少年发现。
她是羞涩的，很少有大胆过，记忆中仅有的几次，也是她酒后，仗着师妹的名义让他牵手陪她走过北亭山的一段路。
“好不好，承欢？”
李承欢身后的娇躯微微颤抖着，少年不答，她便越发怕了。
“现在还叫承欢吗？”
李承欢转过身来，蜡烛被少女熄灭了，看不清。但他还是知道，少女如雪般白皙的脸上，定是又染上好看的粉红，像是落樱。
“不是都洞房了吗？”
“那……，那……，不，那个，还没有……”
“嗯？”
“……夫君，承欢就会欺负我。”
少女轻锤了一下李承欢的胸口，把握好了力度没让他生疼，满身是伤，她到底还是心疼他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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